2017年3月27日 星期一

《一九八四》與沒有我們的未來

  1. 如果拿該書目錄第三章「政治壓迫」(Political Coercion)的第二篇題目「你相信誰?又指望什麼?」(Whom Do You Trust? What Do You Count On?)來問溫斯特,他可能會再次回答「如果有希望的話,希望在無產者身上。」這句話最初出現在他日記裡,前後於不同情境反復出現四次,然而為何溫斯特在面對極權時如此執著相信無產者的力量,又指望無產者帶來何種改變,似乎皆未明言。以下試推敲理由,並試想當我們面對不同於小說的現實,能否如溫斯特一樣,能夠因某種原因寄望於特定群體帶來實質改變,且具有條件上的可能?
  2. 無產者佔據大洋國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五左右,處於社會結構的最下層,於黨和黨員而言與,他們與牲口無異,其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無產者沒接受過教育,頭腦簡單至完全不對黨的統治構成威脅;第二、他們甘願或無意識地處於從屬地位。具體而言,他們的日常生活沉溺在彩票賭博、足球、啤酒等娛樂活動中,因沒有抽象思想只能事事小處著眼而無法辨識大處的弊端,即使心感不滿但最終也會接受命運,並且只為自己而活,毫不關心他人。黨面對這類型的群眾,其治理策略與對待黨員大相徑庭,無產者無需監視、控制、禁慾,也無需背誦、服從口號與灌輸黨的思想。相較於黨員的壓制狀態,無產者在各方面都受到了極大的鼓勵和無微不至的照顧,黨要求他們擁有最單純的愛國心以便延長工作時間,小說司生產廉價色情文學以增加繁衍,勞動和生育是黨眼中無產者唯二重要的目的,除此之外他們只需被引導得更像幼兒,免去思考的麻煩與生活的苦痛,處在無所事事的常態,因而也毫無威脅性而不值得懷疑,如口號所言「無產者和牲口都是自由的。」這意味著,自由之所以可能,並不是如黨宣揚的無產者打倒了萬惡資本主義的勝利,乃因其被黨認定為是無足輕重、無關政黨存亡的狀態,而自由進而帶來了無產者皆受奴役的平等亦得到讚揚。
  3. 溫斯特寄望無產者乃因他們樸素而直接的情感未遭到毀滅與改造,這股原始而龐大的力量終將有一天會變成清晰的意識和行動,推翻黨的統治,恢復人人可以自在而不受監視身體、思想、情感的狀態。然而在小說的結尾溫斯特出賣愛人求存,是否意味著他所信仰的情感力量也已瞬間土崩瓦解,他虛妄相信著的無產者更不可能有任何轉變,他個人得到了改造,而留給人任何希望的社會改變也破滅了。一切都回復了原樣,或說一切都沒有改變過,耽溺於生存和娛樂而無法也無需思索的無產階級單有情感,不具意識又何來覺醒與清晰理解自身境況以至於有所行動。
  4. 在小說中看來讓人如此絕望的無產者,如今在號稱民主的社會中,不僅獲得了選票,竟也被當成希望的化身,皆自信能以神聖的一票選出能帶領他們走向更自由、更繁榮的奴隸主。此時,國家大事不再掌控黨的手中,不再是神秘而又學問高深的技藝,人人皆可議論政事,皆可成為詮釋者與決策者,無論此人是誰、耽溺何種生活方式、又是否知曉如何治國,即使單有情感與牲口無異,亦有人權(選舉權)。當民主與代議制被奉行為最理想的政治制度,卻不問人民有無自識與自治的能力,恐怕最終只會淪為以全體之名相互加害又受害,繼而彼此推卸責任便進行下一輪投票的為惡循環,並因人民無能也缺乏興趣觀察和判斷所處政體究竟正常或是腐化,則更難有任何解救之道,如此,諸如自由、平等、人權等概念範疇和價值框架反而是驅使人民墮落無感而無作為的說辭,因此也更無追求和捍衛的必要。若非公民皆意識到自身作為主人所必須承擔對自己、同胞和政體的重大責任及追求健全政體所付出的代價,並不惜為之付出,否則不如直接承認現今與身處極權無異,自己只不過是定期改選下專制帝王的卑微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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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作业

1.教学改进建议: 书单调整方面:可以将书单中动物农庄和1984两本书放在课程最后并且建议用较长的时间来学习和研读这两本小说。因为我觉得这两本小说不仅仅局限于政治,并且更突显了人性方面的主题,让我们在思考政治的同时,也思考如何做人,对人生的启发很大,尤其是动物农庄这一篇小说...